2012年8月30日 星期四

《我要上天的那一晚》與閒逛SOTA後一些想法


到SOTA(新加坡藝術學院)看《我要上天的那一晚》之前,遇到該校學生正要呈現亞瑟米勒《熔爐》(the Crucible)!上前詢問,工作人員說全是學生製作,可惜晚場完售,下午場又和我要看的戲衝堂,雖然對這個劇本很好奇,但只好跟她說「可惜可惜」了。
仍拿了一本節目簡介。
翻閱之後,發現很有趣的問題:我想這應該是等同於學期製作的演出,之前在郭寶崑的文章中讀到,他對新加坡學校戲劇教育專注于西方文本、西方教法感到憂心,以各級中學的戲劇比賽為例,不僅「偏食」西方文本,更多的情況下,老師兼導演也是以白人出任。他說,這樣下來,我們的孩子怎麼會被自己的文化觸動?不熟悉自己的根,演起英語劇場,沒有文化根基,也僅能做到半調子的「模仿」。

看《熔爐》簡介,特意標出「這是美國戲劇的經典之作」,並且細細寫出每一幕的大綱。這樣的做法讓人懷疑:怕觀眾看不懂嗎?是否正因「沒有那樣的文化底藴」,所以「必須」加以說明?但是,這樣強加其上的外部效果,不勉強嗎?

反思台灣。
的確,我們經常傾向於搬演歐美世界的文本,有些做了跨文化改編,有些則是強調原汁原味。沒有對錯的問題,但身為觀眾,我還是期待看到「和自己有共鳴」的作品,這和語言、文化背景不一定有關係。

並未進場看戲的我,沒有立場對這個製作說什麼,只是因此激起了一些想法,一些問題。

有趣的是,提出「英語偏食症」一說的郭寶崑,正有一齣戲在樓上上演呢!(順帶一提,一個學校有這麼多個表演空間還真好啊~我在表演結束後信步走了一圈,SOTA除了兩個劇場,還有一個音樂廳,一個藝廊,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表演空間。)

玫瑰花上的葉片,載滿了《我要上天的那一晚》劇終後,現場觀眾留下的話語。非常可愛!

觀眾中,大人不多,小孩一堆。來自三個不同小學的孩子坐滿了我周圍。
在閱讀文本時,就知道這是一個很溫馨的小戲,也因為看過劇本,不免在演員要求觀眾互動的時候,有了一點「先見之明」,但這不減看戲的趣味,因為加入了音樂、影戲的詮釋,雖然稱不上精緻,卻不知為何,使人感動。

很奇怪。在看「大人」劇場的時候,常常不自覺地去詮釋、去演繹、去為眼前的東西找答案...但是當坐在兒童劇場裡,那些逼著你腦袋轉不停的東西不見了,只要好好看戲,跟著小王子一起飛上天,就好。

原本我以為看過聖艾修伯里的小王子(le petit prince),這齣戲就沒什麼好看了--我以為它只是小王子的改編版。但現在我相信劇作家所說的,小王子是靈感來源。

特別喜歡歌詞裡的這一句,「我的花我懂就可以」。

這是郭寶崑作詞的《我要上天的那一晚》。

天上的星星 為什麼眨眼
夜空裡黑黑 是不是你很孤單
今晚 明晚 總有一晚 我要上來和你做伴
星星啊星星 不要再眨眼
夜空裡黑黑 我知道你很孤單
今晚 明晚 總有一晚
我要上來和你做伴
天上的星星 白天看不見
層層雲彩後 我知道你在上面
今天 明天 總有一天
我要上去親親你的臉


好可愛啊!對大人,對小孩,這都是多麼溫柔的一個演出,看完心裡飽飽的,不是思索,也不是空虛。謝謝實踐劇場。

p.s.當我走進黑盒子時,從亮走入暗,一瞬間不知道該往哪才是觀眾席---這時,一個人影向我走來,沈穩的聲音說:「妳可以往那邊走。」
她是郭踐虹,本劇導演,郭寶崑的女兒。

謝謝這些溫柔。

2012年8月29日 星期三

聲音清楚,臉孔模糊《金龍》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台北藝術節廣邀世界各地表演藝術團體來台演出,躬逢其盛,接連看了《椅子》和《金龍》。後者做為「臺德合作實驗作品」,比起原裝來台的演出,多了與在地融合的元素,卻不減其來自歐陸的風味。本劇強調「族裔」,由東方面孔的台灣演員扮演其中各樣族裔的角色,乍看之下似乎更能強調亞裔移工的身份,實則不然。事實上,本劇中各樣的「身份」都被有意地模糊了疆界——藉由「扮演」,性別、膚色、物種等各樣「非我族類」的差別模稜兩可(除了「年齡」,大抵因演員皆屬青壯年族群,這項差別較不明顯),藉由這樣的模糊,給予觀眾一個架空的思考空間;也因為這樣的「不把話說死」,讓觀眾得以代入、換置各式各樣的關係。除此之外,這個由德國人書寫、以亞裔為主角的劇本,再經由德國導演以台灣演員的身體作出二度詮釋,與台灣的文化也激盪出了一陣令人泫然的漣漪。而這群演員對台北的觀眾來說都不算生面孔,也因此為劇中的「扮演」多加上了一層意義:演員本人的身份。
劇中,「蟋蟀與螞蟻」的寓言不斷地短暫浮現,鱗光一閃之後又泅泳至現實敘述底部,徘徊洄游、暗潮洶湧。當螞蟻們命令蟋蟀(陳彥斌飾)「唱首歌來聽聽」,牠的吟唱無法不讓人將情況與台灣的原住民族群聯想起來,而螞蟻(黃怡琳飾)吆喝觀眾以鼓掌請蟋蟀閉嘴的輕率舉動,與那些以華腔致辭消費傳統祭儀的官們,並無二樣。本劇對於台灣原民議題的映照,並非重墨強調,而是懸在劇外的隱隱回音。藉此,歐╱亞的對立和漢╱原的並置連結了起來,但在接近超現實式的演繹中,卻也不至於咄咄逼人;蟋蟀誠實地展露情況,並未評價,甚至麻木,但卻令人揪心。這樣的選擇,讓觀眾不至將「少數族裔」情況自限地理解為單一的個案,而是存於四海,是有人的角落就有的欺凌與悲哀。
德國導演來台,花一段時間和演員們共同製作出一個以兩者間關係為題的戲——比起邀集世界劇團獻演,這樣的活動顯然「耗時耗力」,但除了激盪出新的實驗之外,我想,對台灣不大的劇場界,應會留下更長遠的影響——對演員、觀眾、場館、劇團,乃至整個產業的經營模式,都必產生交流。這樣的影響,也許是潛移默化,短時間內難以看出,但相較於其他演出,《金龍》與台北的對話,恐怕更深、更廣。之所以這麼說,是因為本劇在一個「非劇場空間」中的嘗試,可能艱難,但值得給予掌聲!劇中的主要空間「金龍餐廳」放置在松山菸廠裸露的鋼筋天花板下,冷調的不銹鋼反光,與金屬餐盤的碰撞,讓人頓覺「這就是中式餐廳的廚房」。外來的創作者,難免必須勉強適應不熟悉的表演空間與觀眾族群,但本劇藉著較長時間的耕耘醞釀,加上與國內劇團合作,去除了語言上的隔閡,漂亮地越過了這個障礙。
這是一個非常「導演」的作品。儘管我們不熟悉,仍能感覺到強烈風格化的畫面與聲音。可喜的是,劇中充份利用了松山菸廠中空間聲響,聲音上的處理清晰而細膩。而這齣戲無論是對演員或是觀眾,都要求豐沛的體力:全劇長度稍長,勢必削弱了敘述的強度,而眩目的肢體動作看到最後難免痲痹,好在劇終處,引人入勝的乃是小朋友(李邵捷飾)死後的那一段獨白。

時間:2012/08/07 pm19:30
地點:台北市松山菸廠多功能表演廳
演出:台南人劇團

本文首刊表演藝術評論台:http://pareviews.ncafroc.org.tw/?p=3477

以荒謬之名,諷喻人生《椅子》


荒謬劇,能寫什麼感想評論呢?看戲的時間中我不斷地跟自己拉扯:一發覺快要以符合邏輯的方式理解老夫婦的生活與情緒,就得警告自己「我正在看尤涅斯科,這可是荒謬劇大師」,人為地將自己那一套慣有的理性思考剝除下來。然而到了最後,卻發現它之所以名為「荒謬」其實並非情節詭譎行動怪異,這個「荒謬」嘲笑的是整齣戲、整個劇場、整個人生。
從一個空的舞台開始。近百歲的老夫妻以碎裂的節奏行走交談,等待著將來聽他們發表警世訊息的觀眾。一句「才六點就是晚上了,以前總是九點十點才天黑的」道出了對遲暮的喟嘆,也是對青春的謳歌。兩位正值青年的演員詮釋起老人惟妙惟肖,使人不禁懷疑,真有這麼高輩分的演員嗎?而這樣的劇場幻覺在老先生踩著椅子表演摔跤其時達到巔峰,由觀眾們倒抽的一口涼氣中可見一斑(也可見,台灣的觀眾們對於「老人跌倒」的警覺心不可謂不高)。的確,導演運用年輕的身體搬演雞皮鶴髮,唯有這樣才能同時賦予角色外表上與內心上的生命力——們必須看起來垂垂老矣,卻透露赤子之心;在一場場類似電影畫面的跳接當中,見證狂喜、凝視悲傷,拼湊出了兩人的過去:關於他們的童年以及他們孩子的童年,而相對映照出他們對短暫的未來之期盼。他們引頸等待貴客蒞臨,諦聽「訊息」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
氖白燈管大明大滅,昭告高朋即將滿座,而老夫妻張羅著椅子,逐漸佔滿整個舞台。此時,兩人虛擬的表演迷人而帶著感傷,觀眾原以為其以虛御實乃「表現手法」,但原來只是夫妻兩人的想像——想像貴客盈門、想像皇上駕到,但滿場空的座椅,卻讓兩人的形影更孤單。當老先生抱怨著人生的處處與他作對時,他背著妻子走入觀眾席,幾步路,一舉將整個劇場納入了那個巨大的霓虹燈箱。我們都是賓客,正襟危坐,然而觀眾的存在與不存在已然不重要,我們都是椅子,空的或實的,觀看或扮演,已無差別。而雖然本劇以開宗明義地宣稱為「荒謬派經典」,我仍無法克制自己做這樣的聯想:椅子正如老夫妻口中的稱呼頭銜,女士先生、上校陛下,它將社會中的位子與實體的位子化為一體。那些沒有個性的平凡椅子,暗示了地位的平凡與精神生活的空洞,而皇帝的精緻皮椅則意味物質上的富足。思路及此,看看臀下的紅色軟墊椅,除了「觀眾」的身份,又代表了什麼呢?
然而作為一齣在不同語境下搬演的作品,勢必須面對語言的隔閡與翻譯的延遲。首演場的字幕放映時而錯亂,在導演注重語言的詮釋裡頭,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觀戲的嚴重障礙。建議,以後若有類似需要使用字幕的演出,或可依人物分顏色;如本劇中可讓丈夫和妻子對白的顏色不同,這樣對不熟悉外語的觀眾來說會易懂許多。另外,在城市舞台的空間裡,當表演區拉到一樓觀眾席內時,二樓以上的觀眾視線大受侷限——這段表演並不算短,當時二樓觀眾一片騷動,紛紛拉長脖子想一窺究竟,但註定徒勞。劇團不能只保住高價票區的視線,也須照顧到最角落的觀眾,這是我認為亟需改善的地方。或許是因為本劇為國外劇團製作,移地演出,有所疏失。但無論如何,低價票區的觀眾都沒有理由被犧牲。
這不是一場舒服的戲,你無法安全地靠在椅背上負責哭笑就好,它要的是你的哭笑不得、你的如坐針氈、你的一頭霧水。演說家的不知所云荒謬至極,然而被丟在這般窘境中的我們,才是最尷尬荒誕的一群。

時間:2012/08/03 19:30
地點:台北市社教館城市舞台 
演出:瑞士洛桑劇院

本文首刊於表演藝術評論台:http://pareviews.ncafroc.org.tw/?p=3473


2012年8月23日 星期四

從《遠角》窺看新加坡觀眾席:「無解」的焦慮


昨天去看了我在新加坡的第一個實驗劇場作品:新加坡戲劇盒《遠角》。看完之後,想說的,其實是在「戲」之外的很多東西。

先談票價。在新加坡,如果你是一個熱愛看表演的學生,(在經濟上)非常幸福!昨天這場演出,和其它製作比起來票價是偏低的,全票SGD25(台幣550~600左右),我買學生票SGD11(含手續費,約台幣230)。請問在台灣哪裡買得到兩百多進劇場的票!?(偷偷廣告一下,藝穗節收信快樂好像就是兩百多,拍拍手)所以我會去看的原因,其實很大一部分是衝著「這個票價就算難看也不會氣太久」的僥倖,以及觀摩一下人家在幹嘛的心情。

戲本身,我坦白承認它「神祕」,但神秘到絲毫不讓人有興趣去瞭解背後到底在神秘什麼。所以我就不管了,專注看物件的使用。音響設計非常有趣!我在演後座談特別對(很帥的)音響設計提出了問題,問他怎麼做到用巨大的低頻使整個劇場physically「震動」的?(老實說因為演出真的很無聊,要講的東西前十分鐘都講完了,導致後半場我幾乎都盯著現場演奏的音響設計看。)作為觀摩,我覺得這齣戲的設計遠遠超過文本。換句話說文本沒有達到它的目的,或者說沒有也沒關係。但我真的認為沒有必要演那麼久。希望之後愈來愈多創作者能體認到短小精幹的重要性啊--

說到演後座談,其實我極少極少參加創作者演後座談,或演前導讀,等「說明性」的聚會。原因很簡單:
 1.我一直認為如果作品夠完整,就不需要創作者再度說明、辯護、詮釋。如果一個藝術家要站在他的畫前面拼命解釋:我畫的是什麼,那不僅是他表達得不夠好,也透露出他對自己作品的不放心與不安。
2.厭極那種「明星」「大師」級作者出現時的氣氛,那根本沒有討論,只剩下吹捧造勢。(台灣觀眾畢竟含蓄,且「粉」很多,沒有人會直接質疑大師的啦。)

必須說明,我很支持那種不是解釋劇作,而是藉著演出的機會,順帶介紹新的媒材內容的講演。那將不再把注意力集中於單點上打轉,而是幫助觀眾將理解如蜘蛛網一樣的發散出去,除了讓觀眾對戲有更全面的瞭解,也會打開陌生的領域。

我相信許多創作者其實也不是那麼喜歡一再講解自己的作品的(導演在創作過程中,要對設計說、要對演員說,還寫在節目單上了,他/她已經講了夠多次了)。但是,經過觀察,我發現這並不是作者的問題,而是觀眾的--太沒安全感了!

在《遠角》的演後座談中,有一個(我覺得很像學者)的先生發言,他是這麼說的:「話劇我看得很多,但是這齣戲我看了老半天,我還是不知道你的中心思想是什麼?」編劇試著解釋,但我心想這根本沒什麼好解釋,因為就沒有既定的中心思想啊。那位先生又說,「你可以用一句話來表達你要說的事情嗎?你到底要傳達什麼?」(天啊,簡直是老師在問學生嘛。)

創作者們花了好一段時間試著說明,詮釋權是在每一個人身上的。你可以主動地去找一點意義,但如果沒有,也沒關係。

但是,又有一個小姐開口了:「你們念一首詩,跳一個舞,我覺得一定有什麼含義,能不能告訴我那是什麼含義?」

(天啊!!!???不會自己想嗎!!!!????)

我必須先說,因為在台灣很少參加這樣的場合,所以對台灣觀眾通常會問的問題瞭解不多。在新加坡也只參加過這一次而已,所以這只是粗淺的觀察。但是,我明顯感覺到,新加坡的觀眾比較敢問、敢直接批評,不喜歡,就不會鼓掌。雖然,我覺得他們有強烈「找答案」的焦慮——被丟在黑暗當中,很怕、非常怕沒有解答。

最後,我想起音響設計(Darren Ng)對我的問題,他是這麼說的:
「我試著physicalized sound,回到最簡單的方式。我只用一個頻率,當演員說,啊,這是公車,你們就知道是公車了,我不需要直接生一個公車的聲音,或下雨的聲音。觀眾會自己去聯想,自己去完成。」
這才是有想像力的設計!所以我覺得,聲響在這齣戲裡是最有機、有趣、靈動的部分。

導演韓雪卿說,「不要期待《遠角》,是你的想像決定她的姿態。」看,人家明明就說過啦!觀眾們,動動腦,請不要再苦苦追問了罷。

時間:2012/08/23 pm8:00
地點:新加坡濱海藝術中心小劇場(Esplanade theater studio)
演出:新加坡戲劇盒(Drama Box)

2012年8月22日 星期三

讀陳亞先《曹操與楊修》


讀陳亞先《曹操與楊修》,如果用理性邏輯來推演,
有一個很不合理的地方:
曹操聲稱因患「夜夢殺人」之疾誤殺孔文岱,
因此不能逼得妻子倩娘自殺,
但他明明在為孔文岱「守靈」,

守靈者,不可入睡也,既然並無夜夢,為何非得殺人?

又或者,若要保倩娘,為何不能讓倩娘「躲得快」,受傷即可?

推敲許久自己做了兩個解釋:
1.曹操早就覺得倩娘很煩想殺她了,所謂不捨只是做戲。但這個解釋無根無據,穿鑿附會不足採信。我寧願相信曹操對倩娘的表白是難得的真情流露。
2.楊修的威脅並不只是在這單一事件之上。曹操若保倩娘,則輸的不是一件事,而是往後的氣焰皆全盤皆輸,而就算躲過這一次,誰知道何時又會來下一次?

最近的生活都是早上翻譯文章、下午念京劇劇本、晚上看現代劇本或美國連續劇。交織在CSI/Fringe/Suits/Alcatraz和戲曲當中的敘事邏輯果然會錯亂~

*後來同學小洛解答如下:

殺人原因是為了「證明」他真的錯殺孔文岱
那時曹操的情況,亟需攏絡人心,殺孔文岱這件事若傳出,將會讓他失去人心,萬般無奈下,他編了個謊:「睡夢殺人
但這件事情大家(特別是楊修)也是半信半疑,假設他不殺倩娘,難保大家不會又起疑心(只讓倩娘受傷則是賭賭看大家會不會懷疑他做戲,但曹操不敢賭)
但殺了--「連心愛的妾都殺,看來丞相果真有夜夢殺人的毛病」
所以被楊修設計派來的倩娘非死不可。

如此,
就算沒睡,也得被逼著「證明」。感謝指點!

2012年8月15日 星期三

場次的選擇:一個信任問題


 
(圖片來源:google,和本文:無關。)
每當要買票就會面臨抉擇:該買首演場?還是最後一場?該買下午?還是晚上?

這其實是一個對劇場工作信任度的問題:如果觀眾早知道該戲是「技術上有一定難度」的製作,是否就該「體貼(自己與荷包)」地購買後幾場的場次,因為預期首演「必然會有一些技術失誤」?為了不讓自己傷心,好吧,那就看後幾場,那時他們應該準備好了!然而,我們不是應該相信劇團會非常重視首演,而不管是哪一次的演出,都該是完美的嗎?
又或者,若是買了後幾場演出的票,卻在首演後看到負評,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準備心情。
也許該這麼想:
1. 那是因為首演啦!後幾場就比較好了!
或是:
2. 既然劇團連首演都做不好了那我何必又在要去看人家把檔期硬撐完?

兩難。

我確實有看過一些完成度不及整排的「首演」,但也有整體看起來疲累不堪的「最後幾場」。表演藝術的不確定性與神秘就在於此吧,它是少數幾種在「你不知道會看到什麼」之前,就得先付錢的產業。但我仍認為輕率地看待首演,不只是對觀眾的不尊重,更是把劇團和製作人員的尊嚴往地上丟。 
 
也許會有人對「首演就要做到完美」提出質疑。事實上並沒有所謂的完美,但是首演場時,劇團端出什麼樣的成品來,觀眾就會將其自動解讀為「他們已盡全力」。所以,若是劇團擺爛,觀眾也會覺得擺爛=盡力。
想想其實很恐怖,那些沒有盡全力作出的作品,是會被別人當作「你的極限」看待的喔!如此還不能不兢兢業業嗎?


而開始寫劇評之後,在選擇場次之前,也會想:
「如果這齣戲好,我希望我看的會是前幾場,這樣看完之後我還有機會可以推薦給別人。」但是這樣的想法遇到「首演並不太成功」時簡直是玉石俱焚啊!
也許是我太雞婆。但是,我衷切地希望,台灣的好戲,別總是演一個週末、兩個週末就拆台封箱,從此沈沒。目睹國外一拉就是一季的演出檔期,我真希望(雖然很難)能以文字與人際傳播,讓好戲被更多人看到、演出更長時間。但是這又牽涉到產業的問題了,在台灣劇評的影響力還正在醖釀中,尚不能與他山之石相較。暫且不談。

(關於下午或晚上場的選擇)
曾經在某處讀到百老匯劇場的「週六晚效應」(the Saturday night's fever,不過到底確實是週五還是週六?我有點記不得了),據說那晚的觀眾會特別嗨,放在台灣劇場,我想至少晚上的觀眾一定會比下午嗨,演員的話--大多數也是。不過,對於一些長得驚人的演出,要一路看到晚上十點、十一點,實在太折騰人。在新加坡看到有些演出索性下午四點開始,或像在亞維農,幾點都有人開始演。而台北不知為何幾乎千篇一律地,晚場就是七點半,下午場就是兩點半(好像生怕觀眾會記錯時間似的)。

其實只是想嘟囔幾句卻不小心嘮叨這麼多。唉,話多惹人嫌啊。
 
p.s.
在FB與友人討論後有感:
對劇評來說,現在的狀況是:劇評出來時,戲也落幕了。再演的機會不大,劇評變成為了歷史而寫。
雖然某些商業劇團是有「重演」的例子(比方屏風、全民大劇團),但畢竟是(比較有財力的)少數,而許多劇團在演出結束後,因為儲存佈景的成本太高,只好忍痛毀掉.....

想來想去,其實說不定跟台灣的工時有關,大家都加班到七八點,導致平日票房太難賣,於是演出只好擠到週末,而週末又只有那幾場....要包兩個、三個、四個週末,成本又太高(等於要把整個月租下來)。

我的瞭解仍有限,很希望聽聽來自各方的想法呢。

2012年8月4日 星期六

台北藝術節《椅子》後一點想法

 (來自演出隔天留在FB的幾句話)
《椅子》後一點想法:
1.深深覺得放字幕的人在表大家。放字幕的人到底會不會法文!?還是你覺得台灣的觀眾都聽不懂法文所以可以亂放!?
2.兩位演員非常厲害。
3.我不能接受買低價票的觀眾就該被犧牲這件事....當演員走到一樓觀眾席時,二樓的觀眾都緊張地探頭探腦。那時我告訴自己,我以後做戲絕不要這樣,還有,我一定要努力到有能力買高價票。

看完荒謬劇能寫什麼呢?是否如鄉民所說,「認真就輸了」?

尤涅斯科,說不定正在笑著太過認真的我們呢?

(放上來以茲紀錄,詳細的劇評,稍後補上。)